*尝试了比较独特的一个视角。
*叶蓝是真的。
大家好,我叫R,各位称呼我为R小姐即可。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还是想跟大家聊聊这件事。
这件事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关于叶修、蓝河和我,但它将在更长的余生里,只关于叶修和蓝河。
我这个角色定位吧,说来重要,其实也不重要
不过我说个事实你别不信,叶修和蓝河之间,要是没有我,还得晚一些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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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叶修和蓝河的故乡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市,有高楼大厦声色犬马,也有细水长流弄堂人家,高雅和世俗都融合的挺像那么回事儿。
放到电影或小说里,绝对很适合发生什么故事。
这么个三线城市,优秀的初中和高中也就那么一所,所有人都是挤破脑袋就算头破血流也想要进去。所以但凡被录取了进去的学生,心上都带着那么点儿经历了八十一难磨出来的棱角,眼神都带点儿自命不凡的睥睨。
我当然也是。
我,小R,自小优秀就是习惯,思想深邃,品貌端正,兴趣爱好广泛。
我带着满腔热血和一些局促站在高中班级的黑板前面做自我介绍,磕磕绊绊地说完之后,老师推着我后背把我安放到一个少年的座位后面。
哎,那个少年叫叶修。
名字还挺好听。我在唇齿间揣摩这个名字,那时候我的女性意识还没完全觉醒,只是单纯地觉得叶修挺好看的。
所以当老师把我和叶修划进一个学习小组的,我也只是单纯地高兴。
所以当这个好看的男生和我一起进行小组活动时,我也是单纯地想吸引他的注意。
我的“故意吸引”开始排演了,因为叶修笑起来真的很让我心动,而我一旦开始心动了,就不是说说而已可以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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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的闹钟没响,我妈也没喊我,一睁眼看到窗外白的耀眼的天光时我就知道完了。
简单洗漱后我把书包猛地往肩上一摔,然后冲出家门,重重地甩上门堵住我妈埋怨的碎碎念。
我慌慌张张地跑过弄堂,脚步凌乱地踏过弄堂地面上世俗又亲热的油渍。
路边奶茶店的老板娘坐在门口的木头椅子上摇摇晃晃,翘着指尖吃着杂粮煎饼,诧异地抬头看到我风风火火地跑过去。
我听见她嚼着煎饼口齿不清道“哎哟小R姑娘快迟到了吧,慢点跑啊别摔着”,我飞奔着经过她时还嗅到了点小苍兰香水的味道。
等我赶到校门口时校门已经关上了,我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在门卫那儿登记了迟到名单,继续狂奔想追上早读课的尾巴。
我气喘吁吁地敲开教室的门,同学们都在读书,基本没抬头,只有那个叫蓝河的,正坐在讲台上值勤的班长抬眼看着我,眼神带着疑问。
蓝河是我后桌,开学至今,我和他的关系还处于偶尔借借笔问问题目的阶段,包庇迟到这种事还谈不起。
我咬咬牙走过去:“班长,那个……今天我闹钟没响。”
大概我不好意思的样子真的很局促很小女生,总之这个叫蓝河的班长看上去也很局促,他瞥了眼台下的同学们,似乎是确认没有人在意这边后,合上了记录本,向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回座位。
这对一个高一小女生来说真的是大恩大德了,我心中一阵狂喜,装作镇定地走到我座位上,心里还想着我何德何能,能让这个首任班长包庇我。
我拿出语文书开始读,读着读着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鼻尖逐渐飘起奶茶店老板娘那块煎饼的香甜味,于是咽了咽口水,嘀咕一句:“饿死了。”
前面的叶修似乎听见了,把椅子往后一仰,一块威化饼干掉在我桌子上。
我看见他墨黑的头发和蓬勃的像是初春新开的白玉兰般的侧脸,笑得又嘲讽又温柔:“开学没多久就迟到,真行。”
台上的蓝河像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小小骚动,抬头看向叶修,皱了皱眉。
叶修遥遥地朝蓝河抱了抱拳。
我有点害羞也有点感动,转头把威化饼干塞进了蓝河的抽屉里。
叶修的小恩小惠,还真比不上蓝河的大恩大德。
叶修看见了我的小动作,在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刷刷地写了几行,揉成纸团扔给我。
我展开纸团,上面写着:“你怎么能把我给你的东西转送给别人呢,这个行为真的很心机好吗姐姐。你就像电视剧里那种最后会被女主整的很惨的女配。”
我抽了抽嘴角,转身拿回那条饼干,掏出一支红色马克笔,在塑料包装上写“送给你的。——叶修”。
然后在纸团上回道:“与你无关。”
纸团在空中抛过一条弧线,在清朗的读书声中砸中了叶修的语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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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我也不知道蓝河有没有吃那块饼干,也不知道那块饼干是不是真起了一些助推剧情的作用,反正在那之后,蓝河和叶修开始越过我有了一些交集。
比如,我发现叶修会在蓝河经过时收起正在看的黄色小书,正襟危坐开始解题。
比如,我发现叶修和蓝河讲话时,基本不说脏话还温柔的过分。
再比如,我发现叶修和蓝河之间的关系开始有点儿微妙,还冒着草莓莫吉托味儿的粉红泡泡,恰到好处地让人心醉神迷。
我不爽了,我不高兴了。
我对同性恋没有看法没有意见,似乎也不在意自己的竞争对手变成了一个男人,但叶修对我真的挺好的,我也真的挺喜欢他的。
但一想到他的温柔目光从此就不再独属于我,我分到的那杯羹只是漫漫风雪夜的施舍,他看向我的目光比吹去书本上的浮尘还要轻飘飘,我就心痛。
我的小姐妹听了我的苦恼,敲着脑袋告诉我:“他本来就不独属于你。”
我咬着笔,后悔没吃了那块威化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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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小组重组,无巧不巧的,叶修、蓝河和我分到了同一个小组,还有一个不熟悉的女生。
虽然我们仨关系微妙吧,小组工作还是要做的,我也不是个公报私仇的女人。
蓝河站起来讲话时,我气鼓鼓地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心想这人没有我可爱啊,怎么就把叶修勾的五迷三道的。
但不得不说,蓝河的声音清亮,思路清晰,语气不卑不亢,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我的气消了。
发言完毕,我跟着大家鼓掌,蓝河揉了揉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叶修把手臂搭在蓝河的椅背上,带着笑意用目光描摹他的侧脸。
我看的心急火燎,拿起桌上的书本,重重的往桌上砸了几下,试图把它们怼齐。
叶修触电般的收回搭在蓝河椅背上的手。
然后我看见这回是蓝河把右手臂搭在叶修的椅背上,笑道:“怎么样,叶大神。”
左手举起一本翻的破旧的《数论导引》。
两个少年坐在教室中央笑着对视,年少意气浇铸一身的清孤不等闲。窗外照进来的光线泼洒出一道细密的粉尘,电风扇在头顶呼呼作响,吹起他们柔软的发丝。
我坐在他们对面,双手在膝盖上握拳收紧,只觉得自己莽撞地闯入了两个人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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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告诉我的小姐妹:“我失恋了,完了完了叶修喜欢蓝河。”
小姐妹震惊:“咱班长?真假啊?”
她恍然:“那你和班长不成情敌了?”
我翻了个白眼,半晌支支吾吾道:“……我好像,没有那么喜欢叶修。我是说……不是想和他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小姐妹大惊:“咱班长给你洗脑了?他威胁你了?”
我把小组里的那本《数论导引》拍在桌上,小姐妹半信半疑地拿起来翻了翻。
目录上叶修用铅笔潦草写着:“我知道你也在看。”
蓝河在旁边回:“不要乱涂乱画,看不清了。”
再翻几页,叶修在空白处抄下了一道数学题。
下面是蓝河龙飞凤舞的解题过程。
再往后翻,叶修圈起了几个字:“这里有校对错误。”
蓝河在书页空白处写:“你到底想怎样啊叶大神,再怎样也不要在正文里圈圈画画,看不清了!!!”
后面跟的三个感叹号画的很大很认真,我甚至想象到叶修看了以后情难自禁的微笑。
然后他回道:“我想我们来日方长。”这句话被挤在边角里,碍于空间问题字写得很小,却清晰而笃定,下面还特地留了块空白,似乎是等蓝河的答复。
空白里蓝河抄了几条数学定理。
我觉得把这条解释为战略性转移话题并不过分。
噫。
小姐妹猛地合上了书,震惊地看着我,抖抖索索地话都说不利索了:“R同学……你你你……”
我把那本书装进了包里,准备待会儿放回书架上。
拉上了拉链,我抬眼看向依然语塞地小姐妹:“我搞到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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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从失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并且很快地把在学校的第一大爱好变成了看叶修和蓝河互动。
那天在学校里,叶修和蓝河并肩坐在一起解数学题,我坐在自己座位上抖着腿吃着薯片,一边还津津有味地看着叶修和蓝河认真解题的样子,薯片袋子被我弄的沙沙作响。
两个男同学在一起讨论题目多么正常的一幕,在我眼里变成了免费的爱情电影。
两人散了以后,叶修走到我面前,屈起手指敲了敲我的桌子,我擦了擦嘴角的薯片渣,含糊不清道:“干嘛?”
叶修用眼神示意周围的同学,然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哦,这是求我帮他俩的事情保密呢。
我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随后就发信息给小姐妹:“姐,千万别把叶修和蓝河之间的那点破事儿说出去啊。”
姐妹回的很快:“当然,这是素质问题。”
自此以后,我这个全校唯一一个叶蓝cp粉每天都在手机备忘录里喊话:“叶蓝太好吃啦!!!”
观察叶蓝简直是我高中三年最浪漫的一件事了。
一边嚷着这俩人简直是写作业时让我走神的罪魁祸首,一边心甘情愿地被糖甜晕。
再后来,就高考了。
我没有发挥到最好,但听说叶修和蓝河考到了同一所学校。
我一边为自己的分数心疼得直抽冷气,一边暗自庆幸这俩人没分开。
我至今也想不明白我听到他们考进同一所大学时为什么那么庆幸,是因为他们让我觉得我还是在这光怪陆离的世间找到了什么永恒不变的东西吗?
不过当时我也真傻,把短暂的静止当成定数,一眨眼就以为过了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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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有一天我那个沉寂数年的高中同学群响了起来,通知明晚的同学聚会。
仿佛多年前活色生香的喧响绕过所有生活的严苛砸中了我,我被砸的晕乎乎的,握紧手机开始在群里喊话。
然后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在群里拼命往下滑,终于看到叶修和蓝河的头像亮着。
我美滋滋地翻开手机备忘录,最下面的那条的记录停在了几年前,我又在下面打了一行字:“叶蓝太好吃啦!!!”
好像打开一个失而复得的礼物,连里面的灰尘味儿都像咕嘟嘟的熬的发亮冒泡的金黄糖浆。
我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傻笑着进入了黑甜的梦里。
第二天晚上我蹬着我的酒红色小高跟,仿佛踏上一个终于要泅渡至终点的征程。
我止不住地想:“他俩应该在一起了吧?发展到哪一步了?哦对了这俩人不想公开……我待会儿悄悄问吧。要不买一个礼物送给他俩?”
想着想着我就走进了路边一家礼品店,选了一双银色对戒,满意地付了钱,自觉自己的眼光还不错。
之后的饭桌上大家大笑着谈起当年的傻事,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欢声笑语挺像那么回事儿。
我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发现叶修和蓝河坐的很远,目前为止两人只在打招呼时交流过。
后来我找个机会去叶修的位置上朝他敬酒,趁大家都没注意时把那盒戒指塞给叶修。
“送你的。”我冲他眨眨眼。
我看见叶修拿下夹在里面的一张纸条,那是我亲笔写的祝福语。
叶修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就合上了,他无奈地冲我笑笑:“你还记得这事儿呢。”
我得意地捋了捋刘海:“那当然啦,姑奶奶可是重情重义之人。”
下一秒我听见他说:“我早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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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抬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叶修。
现在想想,我那时的表情,估计和之前喜欢叶修的我看见叶修和蓝河调情时的表情差不多。
叶修淡淡道:“高考前就分了,是我当时不懂事耽误了别人。”
叶修举起酒杯,灯光映在酒杯里流淌成一泓平静的泉,他冲对面的蓝河遥遥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就像当年他冲他遥遥抱拳,只不过一次是开始沉溺,一次是开始别离。
穿着白衬衫的蓝河和他当年的同桌相谈甚欢,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刚刚敬了他一盅。
随后叶修把那张字条收了起来,把戒指递给了我,他说:“祝福收下了,戒指你留着和你男朋友一起戴吧。不值得你破费。”
好像有一条呼啸的大江从我的血管里奔腾而过,把我的满怀欢喜都冲刷的一干二净。
我用了几秒钟就平静了下来,毕竟感情这件事谁也说不清楚,况且我的的确确是个局外人,最痛的伤不长在我身上。
我呼出了一口气,觉得有些难过,但真要说痛不欲生,那也远远谈不上。
我只是有点伤感,叶修和蓝河拜托我保守的那个秘密,我战战兢兢地拥着它,把它当作漫长人生中终会发光的奇迹,到头来他们却告诉我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让它重见天日。
他们用良辰美景制造了一个悲剧,我却真的靠它走过了无数奈何天。
我收起了那盒戒指,对叶修说:“不破费,地摊上花十块钱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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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我失眠了,眼泪倒是一滴没淌,但那股惆怅一直堵在胸腔。
这次我没将这件事告诉小姐妹,让他们的分开也变成一个永恒的秘密吧。
这点悲伤,也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到了凌晨一点钟,我已经数了好几千只羊,还没睡着。
我翻了个身,突然手机疯了似的响起来了。
来电显示:叶修。
我瞬间清醒,一骨碌地坐起来接起电话。
那边是叶修无奈的声音:“你睡了?打扰你了。”
我哼了一声,问他有什么事。
那边静默了几秒,说:“这件事我想来想去,最适合跟你说。……这几年我说服自己忘掉他,可是今晚我看到了他,我居然在想,要是我拥有他,那该多好。
“……可是我怎么配拥有他。”
我吸了口气,窗外夜色脉脉,有汽笛声呼啸而过。
我问:“那时是他提出分手的吗?”
“不是,是我。”
“除了我,我知道他之后还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人。我想让他过正常一点的生活,我知道他找女孩子也可以,那为什么非我不可呢?他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那为什么非赴汤蹈火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啊,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
“那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呢?”
叶修苦涩地笑笑:“因为我非他不可。可我没有自私的权利。”
我有点讶异,没想到是这个走向,我以为行至尾声的故事里仍有人念念不忘。
我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我仿佛看到叶修在那边皱了皱眉:“我这说正事儿呢,你嗓子坏了?”
我感觉被嘲讽地有点火冒三丈:“很抱歉打扰您老人家怀念过去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个迟钝的人一件事。”
我顿了顿,说:“今晚我进来时看见蓝河的面前一直摆着一样东西,好像是等着送给什么人,但你和他冷淡地打了个招呼就走开了完全没有和蓝河深入交流的意思后他就把它收起来了。”
我有点得意:“你猜是什么东西?”
那边再次静默,良久叶修缓缓说:“《数论导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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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啊,我也不知道叶修用了什么办法再次追回了蓝河。
反正两人天天乐呵呵的挺像那么回事儿。
我又把那对戒指邮寄给了他们。
结尾写点儿什么呢?
写“落笔回眸,窗外阳光正好”这种好像又土又附庸风雅。
于是我打开手机备忘录,新建了一页纸,写道“叶蓝是真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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